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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神庙门票要多少钱(广州)

发布者:陈书明
导读在南海神庙闲游。忽见介绍里有南海神号“祝融”之说,不免讶异。那位让水神共工怒触不周之山的祝融——掌火的武神,竟然早已南下落户广州,成为南海之神,还被粤人供奉了逾1500年!孤陋寡闻了。南海神祝融再细查

在南海神庙闲游。忽见介绍里有南海神号“祝融”之说,不免讶异。那位让水神共工怒触不周之山的祝融——掌火的武神,竟然早已南下落户广州,成为南海之神,还被粤人供奉了逾1500年!

孤陋寡闻了。

广州|南海神庙,多的是人间热闹

南海神祝融

再细查,常听到或看到的“洪圣庙”,供奉的竟然也是南海神。这些庙宇,连同不常听说的“南海神祠”“广利王庙”,其实都可视为南海神的离宫(民间用的是“分香”一说)。甚至,就连南海神庙自身,也被人认为是衡山主峰上祝融神宫的离宫。以它为纽带,“湘粤一家亲”之说在文化上也算有所依据。

一直以为南海神就只有一个家,这也太自以为是了。

还好,在行走与读书里,总算看到了南海神庙里那一丁点的人间热闹;也认识到了这尊“波罗神”能成为广州“大神”的历史意义:广州城乡经济史最重要的两个经济行为——对外贸易与沙田开发,它算得上是见证者。

扶胥江畔有大庙

594年,隋文帝一道诏令,作为国家南边祭坛的南海神庙始建。

广州|南海神庙,多的是人间热闹

南海神庙牌坊

面积阔大的神庙北靠丘陵,南向珠江。大门对出的地方,是狮子洋湾区的一个深水湾(唐韩愈称其为“黄木湾”),属于是珠江溺谷湾的北缘,无限接近南海(与“近海立祠”的诏令相符)。当时,经此的珠江还称扶胥江,东江在附近汇入。浩大的江水在这里由东转南,沿狮子洋直通虎门入南海。

那个时候,黄木湾已忙碌许久:自秦汉以来,进出珠江口的远洋和近河航船在这里中转,附近也渐渐出现了港口——也就是那座始于晋,没于明的扶胥港。南海神庙落成后,扶胥港逐渐成为广州的外港,是中外船舶进出广州必经之地、停泊之所,极为繁荣。唐、宋两朝,与广州通商的国家都在70个以上,元代更多,逾140个。闻名于世的海上丝绸之路“广州通海夷道”,正是始于这里。

南海神庙因此人来人往。人群里,有中外商人、渔民、官员、文人、普通信众等。围绕神庙,一系列文化构建也随之展开:给南海神加封号;立碑文于庙;吸引文人来此吟咏;以“海波不扬”、保人间繁荣、人生如意等神意,吸引渔民、船员、普通民众;更有“扶胥浴日”(宋代)这样的羊城美景之成……

广州|南海神庙,多的是人间热闹

扶胥浴日壁画

除了那些人们耳熟能详的宏大叙事,庙里其实还有更吸引人的小细节,如仪门前廊东侧的那尊脸黑手黑的男性塑像——达奚司空侯像。他入得庙来,其实是个悲剧:因迷恋神庙美景,误了归国(波罗国)的船,从此日日遥望大海盼归船,终不得,留庙成神。广州人遂称其人其事为“番鬼望波罗”。南海神庙的别称“波罗庙”,其中的一个来源据说就是他带来的菠萝树种。

出乎意料的是,这源自外国的“波罗”一称,竟让广州人爱不释手。人们以它为词根,创造出波罗鸡、波罗粽、波罗符等事物名称。甚至南海神也被叫歪了,称“波罗神”,南海神诞称“波罗诞”,逛南海神庙会则称“游波罗”。这种称呼延续至今,南海神庙 以及所供奉的“南海神”之名,则被轻轻地忘却了。

关于这点,隋文帝先生,你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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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鬼望波罗”

荣耀时代

祝融成为南海之神前,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演绎。它的变身路径,简而言之,就是火神——掌南方的南神或南岳神(神宫在南岳衡山)——司水的海神。完成变身的南海神集火神、水神于一身。水火的矛盾,也唯有这尊大神能以一身兼容。

广州|南海神庙,多的是人间热闹

明代码头

在神界,祝融的地位不算高,就是一名武将;但在人间,出于感念海上贸易收入对国库的巨大补充,从隋至清,南海神都被视为国家级别的神,受封不断:隋文帝下诏建庙的时候,南海神封“侯”;公元751,唐玄宗封其为“广利王”;五代十国的南汉,则再进一级,为“昭明帝”。宋以后,南海神被废了帝号,但在“广利王”的基础上,则不断加封号,到1291年加“灵孚”封号时,南海神的封号已达10字:灵孚威显昭顺洪圣广利。明太祖朱元璋一看,这封名也太长了,于是作减法,下诏废除,只称“南海之神”。至清代,其仍不断受封,最后一次是在1725年,雍正帝封其为“南海昭明龙王之神”。

从来都说“君权神授”,这里则加上了“神权君授”的戏码。皇权通天,只是苦了封建社会的人间。

不仅如此,南海神祭祀还被纳入皇家岳镇海渎祭祀的组成部分。只是岭南山高路远,在整个封建社会,南海神庙未曾有皇帝临幸,只迎来像张九龄、程师孟、叶廷祚、王士祯这样的受命前来祭祀或修葺的大小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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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码头

有历代统治者的背书,南海神的地位自然高高在上。韩愈在《南海神庙碑》中评价说:……南海神次最贵,在北东西三神、河伯之上”,这表明南海神高于常有皇帝驾临祭祀的东海神和天帝任命的黄河神河伯。南海神的荣耀甚至荫及夫人和部属。其夫人被封赐为“明顺夫人”;部属则封有“六侯”。官方的祭祀场面也极为隆重。从《南海神庙碑》的记载可窥一斑:“铙鼓嘲轰,高管嗷噪,武夫奋棹,工师唱和”

当然,象征南海神庙社会地位的,除了那长长的封号,还有供奉南海神的数进建筑,大殿的朱红之色——皇家建筑才能有的颜色,以及洪武碑刻、康熙手书“万里波澄”碑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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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波澄”碑

庙宇广布

以今天的眼光衡量,相较于天后(即妈祖,粤人多称“天后”“天妃”),南海神崇拜有明显的地域局限:仅在广东沿海有影响(个人认为,越南的广利王和南海神不同)。有人认为,这或许与南海神是男性有关,其脾气暴躁,不及作为女神的妈祖来得亲切,受欢迎的程度自然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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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不扬波”牌坊

但在明清时代,则是另一种情形。在粤地的四大水神——南海神、龙母、北帝、天后中,南海神作为皇家钦定的神祗,地位在四者中最高,对粤地的影响也最广。特别是在1041年宋仁宗诏封南海神为“洪圣王”后,南海神(洪圣)崇拜分别向粤东、粤西沿海流传,于明清时臻于鼎盛。向外流传的过程中,南海神有时被简单地认为是龙王,由此出现了不少龙王庙,这一点在粤西比较明显。

那时,在官方封神、祭祀活动的推动下,珠江三角洲一带成为南海神崇拜的中心,祭祀它的离宫众多。研究者估计,在1949年前后,粤地尚存的南海神的庙宇数量不下500座,远超天后庙的数量(300多座),仅番禺、南海两县就有100多座。比起“南朝四百八十寺”,这广布的南海神离宫,也是当时粤地绝无仅有的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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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神庙正门

这些用于满足人们信仰需要的离宫,名称不一。如广州城太平门(今文昌路广州酒家一带)建有“南海神行祠”(别称“南海西庙”)。城外的其他离宫,或称“洪圣庙”,如长洲下庄的洪圣庙,花都茶塘的洪圣古庙;或称“南海神祠”,如番禺板桥村的南海神祠、黄埔茅岗村的南海神祠。至于以“广利”为名的庙宇,珠三角似乎没有,粤东有一些,如惠来县的神泉古庙,清代就称“广利王庙”。

有趣的是,在一些村落的传说中,一些洪圣庙所供奉的,不是南海神本尊,而是其兄弟。比如海珠区土华村的洪圣庙所供奉的“洪圣王”,据称是南海神庙所供奉的“南海之神”的哥哥,俩神还有一个共同的大哥,供奉于南海。这种关系,应该是少数。但不祭南海神本尊,而祭其兄,这种反常背后,或者有更吸引人的故事。

不管如何,南海神离宫的显眼存在,既抚慰了人心,又昭示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广州乃至广东,航运业、水产业兴盛。

“广利”,名副其实。但这局面的创造者,是人,荣誉却归了神。

广州|南海神庙,多的是人间热闹

据说,进了这仪门,来年便可封侯和发家致富

沦为家庙

没想到的是,因福佑海上贸易而获封“广利”、因泽被黎民而受封“洪圣”的南海神,竟也曾为世俗所绑架,被迫上演狐假虎威的戏码。

南海神庙一度由官庙而成为本地乡豪的家庙,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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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亭,拜祭处

这则“爆料”,来自于广东明末清初的文学家屈大均,他的仲兄屈士煌以《南海庙施田记》帮着证实了。

操弄南海神庙的,也不是别家,正是屈大均所在的番禺沙亭屈氏家族。

按照屈氏兄弟所说,这个与南海神庙仅一江之隔的家族,通过借施田的方式,介入南海庙的日常管理。时间很长,自明宣德年间起,至清前中期。

屈家能够越江把手伸入南海神庙,依靠的是从明初开始开发沙田的丰厚收入。可别小看这些沙田,它们可是明清时期广州乡村获取收入的最重要手段,也是宗族祠堂得以建成的经济支撑。一些地方大族,如番禺员村崔氏、板桥黎氏、沙湾王氏等,都因据有大片沙田而富甲一方。沙田开发之争,曾是广府地区上演的大戏,精彩程度其实不输十三行贸易。

彼时,南海神庙无庙田,缺乏租税,无以支付祭享衣食酒茶等费用;而且“庙中有道士一房,僧二房”,需要供养。屈家遂抓住这机会,将所开发的部分沙田捐作庙产,一方面确保沙田为己创收,另一方面又实现了对南海神庙的掌控。利用这样的便利,屈氏族人在庙中建造了屈公祠。关于此祠,清代番禺籍举人崔弼的《波罗外纪》有载:“在庙门内东北,祀番禺沙亭乡屈原裔族子屈鉴、族孙屈怀义,皆舍田以供祀事者”。这使南海神庙在事实上成为其家族的家庙。借助南海神的“神威”,掌握庙田和庙产的屈氏家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发展顺风顺水。同时,据《波罗外纪》所记的“陈蘧觉祠”条,陈氏同样通过“舍地入庙”的方式,获得在庙旁兴建祠堂的许可。这也可以看出南海神庙在当时有多吃香。

广州|南海神庙,多的是人间热闹

朱红色,南海神庙的身份标识

只是神庙毕竟是官庙,也是邻近各乡人拜祭的中心,不可能让一家独霸。为分享南海神的福泽(包括分享庙田收益),周边弱势的乡民们想方设法创设出与南海神庙联系的途径,遂有了“十八乡各奉六侯”和“五子朝王”的传统。尽管财大气粗的屈氏以“分沙租”的方式,缓和了与南海神庙周边十八乡父老的紧张关系,但各个家族对南海神庙田产的争夺激烈,加上官方的强势介入,屈氏一族最终势力不继,南海神庙复为官家所控制。

据官庙为家庙的现象,在明代的广府地区多有发生。一些学者认为,这可能是当时人们“儒行”的需要。所谓儒行,就是合乎儒教的言行。那时,一些乡豪会把培养子弟读书、立庙修谱、革俗兴礼等事迹视为“儒行”。把官庙作家庙而,可能是有势力的乡豪借力官方神的威势助力自身发展有关:他们把自己信奉的神明与南海神扯上关系,以期得到官方的认可而成为“正统”,进而彰显其家族的地位,为族人的发展拓展出新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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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浴日亭的阶梯

南海神诞,热闹

南海神庙的官方祀典终于清代。但民间的节庆南海神诞,延续至今。

这是民众对南海神不灭的心意、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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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南海神庙,多的是人间热闹

六侯像

南海神诞,又称“波罗诞”,在中国仅存于珠江三角洲地区,为传统民俗活动,或者说是民间庙会。会期为每年农历的二月十一日至十三日,十三日为正诞。有四乡会景、神像巡游、敬香祈福、龙狮相会、宴请亲朋等活动,与粤西的年例不乏相似之处。

曾经,这样一场娱人娱神的活动,广州城基本是全民参与,还留有“第一游波罗,第二娶老婆”“想要找老婆,先去游波罗”的俗谚,足见民众对它的看重。增城、东莞等地的南海神离宫,过去也会举办类似的活动,称“小波罗诞”,有“波罗诞着紧过过大年”的说法。

人多,庙会自然热闹。

广州|南海神庙,多的是人间热闹

正殿的构件

宋末,在广州任职的文坛领袖刘克庄,将这独一份的岭南喧闹记于《即事》诗中:

香火万家市,烟花二月时。居人空巷出,去赛海神祠。(其一)

东庙小儿队,南风大贾舟。不知今广市,何似古扬州。(其二)

崔弼的《波罗外纪》也描述了它的热闹:“波罗庙每岁二月初旬,远近环集,楼船花艇,小舟大舸,连泊十余里。有不能就岸者,架长篙接木板作桥,越数十重船以渡。”

到了今天,每逢波罗诞,同样也是万民同庆,热闹程度更胜于往日。

南海神庙波罗诞的重头戏,是“四乡会景”,又称“五子朝王”,即南海神的五个儿子回南海神庙给父王祝寿的庆典活动。

平时,南海神五子分别供奉于神庙附近的十五村。遇波罗诞,则在正诞日早晨,由供奉的各村村民净身换衣,然后从供奉各个供奉地——双沙、庙头、南湾、夏园、沙步出发,由盛装巡游的仪仗队护卫,沿着黄埔东路向神庙步行进发。一路鼓乐齐鸣,人声鼎沸,甚是壮观。

“五子朝王”的仪式结束后,海神庙十五乡的乡民还会在各自的祠堂设宴,摆上流水席,款待远待而来的亲朋好友。

广州|南海神庙,多的是人间热闹

庙外园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