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楠是指一些材质中有金丝和类似绸缎光泽现象的楠木。这样一根木头,2011年要价几万元一根。2013年,一度炒到几千万元一根。2014年底,市场急转直下,3万块一吨也没人买。在这如坐过山车一般的金丝楠木世界里,楠风先生不敢说自己是行业里做得最好的那一个,但一定是做最清醒的那一个。
“楠风先生”本名陈华平,福建人,短发大眼、个子不高,圆脸上透露着生意人的和气,他从事金丝楠家具行业18年了,见证了金丝楠木市场的起起伏伏。在大风吹来的日子里,所有人都为利益红了眼。有人捧金丝楠木是皇家专供,有人骂金丝楠木是“死人棺材”,而陈华平,却在这个行业里稳扎稳打,不跟风不炒作,他致力于摘掉金丝楠木“疯狂”的紧箍咒,为其正名。
在金丝楠木上呱呱坠地
陈华平和金丝楠木的结缘从出生就开始了。因为父亲是木匠的缘故,他从出生就睡在一张由父亲亲手制作的金丝楠木的床上。南方的农村潮湿,每到夏天就有虫子在床下生卵,但是陈华平从没见到床上出现过长虫的身影,躺在床上也没被虫子咬过,他那时只知道家里的床木头好,父亲还用相同的木材做了一个驳壳枪给陈华平作为玩具,打磨之后,不容易断,拿起来手感很温润,凑近闻还有香气。
2000年,陈华平参观故宫,负责解说的导游把金丝楠木介绍得特别神奇。怀着好奇的心态,他仔细观察故宫里的金丝楠家具,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很像小时候睡过的床,玩过的驳克枪。回到家之后,他就开始研究,发现并没有那么多的资料可以查寻。为了弄个明白,他怀揣着一块金丝楠木多次去故宫对比,发现木质的特点可以判断出属于同种木头,但是差别在于故宫的金丝楠香味已经基本闻不到了,这时,他突然意识到,家里已经破旧的床原来是金丝楠木做的。
自从重新认识了金丝楠之后,陈华平开始他的寻楠之路。
楠木产地主要在四川、福建、贵州、湖北、重庆。真正的金丝楠木,并不指一种植物,而是桢楠木材孔洞中呈现泡沫状的一种“侵填体”,干燥后形成的晶状体。金丝的饱满度一定要达到80%以上,远观就像猫眼石的立体感。四川雅安一带有大量的活体金丝楠木,但活体金丝楠木早在1984年就被国务院列入《珍稀濒危保护植物名录》和《重点保护植物名录》,禁止砍伐。想要收楠木,只能拆古旧建筑的老房料,或者开挖埋在江河中或地下、年代久远的金丝楠古木。
陈华平寻楠之路起得早,那时还没有职业的挖木人。他便利用节假日,去福建和四川的家具旧市场四处转悠。明清时期,四川地区许多民房和家具都采用楠木来修建,老家具一般十分破旧,颜色也很黑,购入的价格不过几百元,但是无法判定是不是金丝楠,只能买回来打磨比对,但结果往往不如人意。
转机出现在2002年的时候,正值三峡工程建设,有很多老的房屋要拆除。只要有人捎信说着好像是楠木的,陈华平就马上飞过去求证,拿一点木料回来,通过打磨、抛光、比对,认定是金丝楠后就再飞过去收。有一次,他在四川省乐山市一户农民家中发现了5块小叶桢楠大门板。去收购时,主人以虽然穷但也不卖门板为由拒绝。那年春节,陈华平带着年货亲自上门,以帮这户农家盖栋楼房为代价,换下了这5块门板。
无论顺风逆风,依旧稳步前行
在北京的后海,陈华平的楠风文创工作室四合院正敞开着大门。有人说,如果你猫在他四合院的大门口,不消一个星期,说不定就能看到你认识的社会名流。
2000年,金丝楠木还不被大众认识,陈华平就以 “金楠苑”,“上林苑”和“楠风先生”的笔名在各大网站与论坛分享传播金丝楠的知识,逐渐掌握了金丝楠木行业的“规则”。
在成为金丝楠木界的“一代网红”同时,陈华平也开始利用自己收来的金丝楠木木料,小规模的做一些家具、珠子来卖。2000年,陈华平创作了自己的第一件金丝楠作品“九龙金樽”,这个巨型雕刻品高2米,宽2米,获评2012中国工艺百花奖金奖。
2013年,金丝楠木价格突然开始“井喷”, 陈华平的订单已经爆满,他不得不从个人制作变为开设加工厂,最后连自己的小厂都忙不过来,只能找大厂代工。
陈华平看着投资人忙着赚起了倒卖木料的热钱,看着不法分子忙着拿柚木招摇撞骗,看着一张金丝楠桌动辄标价千万上亿元。在这时,他稳住了,没有跟风,而是专心制作。“大家都疯了,急着把金丝楠木抬上了神坛。但金丝楠不需要编造故事,想要让它好,就必须稳住品质和消费者的信任,让金丝楠回归真实。”
2015年,在金丝楠潮褪去的一年,在投资商跑路,商户倒闭的时候,陈华平又稳住了,他正式注册“楠风制器”品牌商标,以金丝楠木为基础,做商业的探索。一方面他坚持制作古典家具。只找做传统工艺的匠人师傅,按照传统的样式和榫卯结构做家具,款式以明代式样为主,主要包括书房文化和卧室家具;一方面利用金丝楠木帮助重建或修复一些古建筑;他还做一些金丝楠木的文化延伸产品,主要是文玩类的小产品。
他坚持那个用“楠风先生”笔名普及楠木知识的初心,“楠风制造”的家居价格稳在几千元到几十万元范围内。许多国内大企业家、顶级明星都非常信任他,他也从不拿他们的名字和照片“炒作”。每次推出的新款式,还在讲解概念的阶段就会被预订光,虽工厂不断扩大,但仍然满足不了供应。此时的他,却加长生产周期,对选料及工艺要求不断增加。
一件金丝楠木的制品一般打磨到2 000目就能有婴儿皮肤的触感。但陈华平不知足于此,小到串珠、大到家具,件件都要求从80目砂纸到3 000目砂纸不少于8遍的反复打磨,陈华平说“一定要把金丝楠特有的温润感展示出来。”
摘掉“疯狂”的紧箍咒
对于民间把金丝楠木叫“阴沉木”,并且说这是“棺材木”,陈华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我最先需要给金丝楠正名的就是这个误解!”
爱楠的陈华平说从他开始讲解金丝楠木开始,这样的质疑就从来没有少过。“金丝楠木不腐不烂,不生虫,因此被用作棺材时就比别的木材保存得更久远,能被后人发现。但其实金丝楠木很少用来制作棺材,而是主要作为皇家建筑的房梁、柱子。木料高大挺直,做房梁,做柱子都是最佳的选择,木的结构上讲,它的纤维是丝状的,不容易断,承重性强,且虫不蛀,蚁不穴,是历史上的皇家建筑。其实皇家还用它盖宫殿、做龙椅和装修室内宫与神龛,乾隆皇帝的三希堂法贴就是用金丝楠木箱装着。”
与常见的红木家具相比,金丝楠木木质要软得多,但带着韧性,比红木雕刻起来更顺手。 “金丝楠木生长在山阴,水分充足,木质温润如玉,但这和风水中的阴没关系。况且阴沉木不是普通的金丝楠木,是金丝楠乌木,而是金丝楠木在受到自然侵害倒在地面上,然后经过地壳运动埋藏在地下或者是河床下经过千年的碳化而成,价值千金,哪里能轻易得到这样的宝贝?不要见‘阴沉’二字就害怕!” 陈华平笑着解疑。
金丝楠木被恶意炒作过,也被误解过,但陈华平坚信,回归本质才是它最好的状态。为了为楠木正名,陈华平成为中国楠木保护与发展促进专家委员会副理事长,通过正规的专业机构,制定行业标准,规范企业行为,进一步完善体系。“最理想的市场,不是疯狂,而是稳定、良性的发展。”
虽然囤了许多的金丝楠木,陈华平仍然担心将来会无料可做,于是他在福建包下了一个几千亩的种植基地,培育桢楠树苗,目前用一己之力培育和种植了三百万棵桢楠。“因为国家保护,现在市场上的金丝楠木都是大家收来的明清老料制作的。但是早晚有一天,这些老料会用完。”陈华平说,“我是因楠而生,因楠而盛。所以我也愿意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中的那个栽树人,几十年之后,这些金丝楠木就能枝繁叶盛,金丝楠木行业也能繁荣下去。”
访谈实录
中华手工×陈华平
Q:能说说,近几年金丝楠木行业发生了哪些能震动和改变行业的大事?
A:有两件大事,一是金丝楠的恶意炒作得到了制止,2015年前的市场还有点乱,经常能买到假的金丝楠木,而且炒作的成分过多些,到了2016年就开始有序的发展。近几年的普及使很多人能够正确认识金丝楠这种木材。二是国家林业局为了规划这个行业的发展,专门成立了中国林产专业协会楠木专业委员会,这是我国专门针对一个树种成立的一个协会。它的目的和宗旨就是对中国的所有楠木进行整合,规范和引导,制定国家的标准,组织人员就业。
Q:现在金丝楠木的市场价格是什么情况?
A:好一些的原材料一吨大约几百万,更极品的要按块来计算价格,普通的基本在几万元。
目前市场前景还是比较好的,市场也在逐步规划,有几个因素很重要,一是大家开始正确认识金丝楠木,炒作的成分少了,开始关注使用的价值,所以在市场地位提高;二是从业人员的素质开始提高了,做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事;三是国家的正确引导,对所有从业人员组织起来进行培训,分类。还与中消协做紧密的合作,这些措施出来再引导市场,让从业人员更有信心,可以做出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让消费者可以购买到一些真正的金丝楠木。
Q:那如何分辨真假金丝楠木呢?
A:类似金丝楠木的木材各类很多,比如普通的楠木,大叶楠,樟木,黄金樟等,特别是有花纹的木材,但是这些木材没有香味,而香樟的气味是比较刺激的,而金丝楠的香气是淡淡的,温和的,很舒服的。而其它木头是没有香味的。金丝楠木的花纹立体感很好,特别的自然。从年轮上看,金丝楠木的年轮是黑金线,黄金樟等其它木材是有白线。还有一个特点,金丝楠只在中国生长,木头没有白边。
Q:你认为,金丝楠木行业还可以向哪些方向发展?
A:楠木行业目前还是大有可为。一是要现有材料的深加工。因为原材料方面就是稀少的,珍贵的,就是珍惜木材,从本身的材质上进行开发利用。比如金丝楠的温润性如何体现,可以做一些能传世的家具。二是从工艺方面,请一些工艺大师进行雕刻,艺术价值可以提升。三是小料可以做一些佛珠,用手工制作,精功细磨才能体现一个3D的效果。一晃动就能闪烁,说明是手工制作达到5000目的砂纸,不是用机器加颜色制作的。四是用一些碎料可以做一些枕头,可以安神。还可以提取精油,有一些药用价值。最后就是金丝楠木的种植也是未来的发展方向。